A市，环山别墅，卧室。
被翻红浪，男人忘情轻吻女人胸口的痣。
结束后陆衍止翻身坐起。
“我们离婚吧。”陆衍止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波动。
运动后的时念还有点气喘。
她转过身来，迷茫看他深邃的眼。
结婚一年了，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得了胃癌，只剩半年时间了。”
陆衍止点燃一支烟，氤氲上升的烟气模糊了他的脸。
“死前当我的妻子是她此生唯一的愿望。”
时念没有说话，偌大的卧室里寂静一片。
床边的小灯微亮，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面上，本是极近的距离却被拉得好远。
似乎是看她没有立即答应，他微微皱起眉头。
“只是哄哄她。”
他说：“半年以后我们再复婚。”
“时念，她只剩半年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这些话只是一个通知。
时念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
好像他说的所有要求，她都一定要答应。
只要是他发了话，她就要像是遵从圣旨一般去做。
没错，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都是她舔来的。
年少时的倾慕。
成年以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那年暴雨中他挡在她的身前，手里拿着一段烂木头拼上性命对她继父说：“你还敢再伤害时念，我要你好看！”
她快被打死了，那夜透过瓢泼的雨和腥红的血看到的是他紧握烂木头指节发白的手，和他在暴雨中冰冷坚定的眼。
他救了她的命。
于是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他的要求，她总会去做，拼了命去做，比任何人做得都好。
他总会在事成以后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夸赞：“念念，做得真棒。”
尽管每次他的话和他的吻都是轻浅的，就算他们的感情一向淡淡的。
她也认为那只是他生性使然。
于是，就算是所有人都说她是舔狗，她也甘之如饴。
七年，整个青春，她一直跟在他身后。
一年前，老爷子病情急转直下，陆家内部商量让他结婚冲冲喜。
他找到了她，带她去领了结婚证。
她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终于修成正果，可是婚后他却对她若离若离，甚至，她已经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厌烦。
“时念，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走神，他皱眉看向她。
“一定要这样做吗？”她问。
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避而不谈，转而说：“时念，她很可怜。”
“那我呢？”她下意识开口。
他没有立即回答，深邃的眼底带着些许不耐。
大约过了三秒，他才再次开口。
“时念，她快死了。”
“或许你不知道，她爱我，但因为我们的婚姻存在，她不想伤害你，我和她从未越轨。”
“我就算是想给她什么，她也总是拒绝。”
“她很善良，你就让让她。”
“时念，不要让我觉得你很恶毒。”
他的声音平静到冰冷，她却心如刀割。
原来和一个已婚男人搞在一起，说三两句虚伪的言语，叫做善良。
原来一个妻子不肯让出自己的丈夫，叫做恶毒。
她看着他这张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脸。
深邃的眉眼，坚挺的鼻子，剑锋一般的薄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了呢？
大概是从“她”出现的那一天。
“你确定要离婚？”她最后一次问。
他没有回答，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最后，他薄唇轻张。
他说：“是，你......”
“好。”
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她已经同意。
他愣了一下。
双眼微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她。
“时念，你越来越厉害了。”
他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些许怒意。
“算准了我需要你答应，要挟我？”
时念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一边白墙上两人的影子。
陆衍止掐灭手上的烟，没有再说话，只匆匆穿上衣裳，然后大步流星往外走。
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会是什么想法，也不在意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有多羞辱，多令人难以接受。
因为他知道，她离不开他。
这么多年以来，一向如此。
“嘭！”
陆衍止摔门走了。
卧室里只剩下时念一个人。
她静静地看着他离开时带上的房门。
一个人在床头坐了很久。
“嗡嗡。”
手机震动提醒。
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她伸手拿了手机。
备注“她的小号”的人给她发了消息。
她的小号：他又来看我了。
配图是玄关玻璃中倒影的陆衍止的侧脸。
他的脸上是和煦的笑，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手指稍微顿了一顿，时念往上翻了翻。
上一条是：他说他心里有我。
上上条是：下雨夜冷吗？我不冷，因为他在我身边。
再上上条是：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时念，你只是他冲喜时不得已的选择，他欣赏我的审美，认同我的品味，他爱的人是我。
......
这样的消息很多。
一点点，一滴滴，全是他背叛她的证明。
她从来不知道，七年来对她总是淡淡的陆衍止，在另外一个人面前......
如此鲜活。
翻到最后，她也没有在看，只是机械地翻完所有的记录，停留在第一条——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今天客厅的花好看吗？我送的，他说很美。
呵......
她当然知道是谁。
某平台以在各顶富别墅、大平层等处进行配花而闻名的知名ip花艺师，韩薇。
时念也曾拿这些记录给陆衍止看过，可他却说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韩薇发的。
甚至怀疑她故意用小号发这些给自己，从而诬陷韩薇。
因为记录中很少出现图片，就算是有，也是普通人轻易能以第三视角拍到的。
除了今天的。
要拿这个给陆衍止看吗？
手机扔在一边，时念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来了一份文件。
从中拿出今天白天早些时候刚刚拿到的怀孕证明。
她有了陆衍止的孩子。
在最不恰当的时候。
眼泪滴落在文件上，晕开了一大片。
他的心早已不属于她，就算是证明了又如何？
擦掉眼泪。
时念拿过陆衍止点过烟的火机点燃文件。
他不知道，离婚，是她最后一次答应他的要求了。
七年青春，七年时光。
他的恩情，她还够了。
她也，不要再爱他了。

次日。
民政局外停车场。
陆衍止坐在迈巴赫里，左手轻点方向盘。
“衍止啊，你和念念结婚也一年了，抓紧着些要个孩子啊。”手机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陆衍止面容舒展，有些无奈，却很耐心。
他说：“奶奶，我们还年轻呢，不着急，奶奶，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好好照顾身体，还有爷爷，他......”
“哪能不着急？”老人打断道，“你爷爷现在虽然好了许多，可是我们年纪都大了，指不定哪天就闭眼了。”
“奶奶......”
老人严肃道：“你也别和我说其他的，流言蜚语我也有听说，你可不能欺负念念。”
陆衍止沉默了三秒。
直到老人催促：“听到了吗？”
他才揉揉眉心，应：“知道了奶奶。”
又寒暄几句，陆衍止挂断了电话。
手指依旧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点着，陆衍止看向不远处的民政局。
双唇抿紧。
他点开手机消息列表。
手指轻抚过备注为“吾爱”的某花艺师头像往下划，点进“时念”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告诉她今天早上来民政局办理离婚约定的时间和见面地点。
她还没到。
微微皱起眉头，他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陆衍止：在哪？
下一刻，车窗敲响，陆衍止看到了车窗外时念略微苍白的脸。
时念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她看了他一眼。
衣裳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她搭配的。
这些年以来，他的所有都是她准备的，小到香水领带，大到定制的衬衫西装，都是她一手打理。
“怎么这么晚？”他问。
时念收回视线。
“没晚。”她答。
只是不像是以前那样，为了他的一句话苦苦傻等的早。
陆衍止无意识敲击的手稍微顿了一顿，眉头微皱看向她。
她苍白了一些，应该是昨晚上他提了离婚没睡好。
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刚刚奶奶给我打了电话。”陆衍止收回视线，说，“我们离婚的事情，不要告诉老人，老人年纪都大了，经不起这些刺激。”
时念没有立即答应，只问：“奶奶电话里说了什么？”
“催我们要小孩。”陆衍止双眼微眯，眼里闪过一抹不耐。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大约过了几分钟，最后，时念发出了一声轻笑。
陆衍止左手握成拳，双眼看着车窗外，没出声。
他是有想过他的小孩会是什么模样，在什么时候诞生。
在和时念进行夫妻情事时，他也曾轻抚着她的肚子，咬着她的耳朵说：“念念，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只是......
反正她也没怀孕。
半年后就复婚了，到时候也不迟。
薇薇只剩半年了。
车外人来人往，又过了大概三秒。
时念开口：“最后一次，阿止，你要和我离婚吗？”
“想反悔？”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薇薇还在家里等着他。
得到他的再一次确定，时念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陆衍止。
陆衍止皱眉接过，是财产分割协议。
“既然是离婚，那就分清楚一些。”
她说：“陆家的所有，我只拿我应得的部分。”
“离婚冷静期期间，我们各自赚的钱属于自己。”
说着，时念拿出笔，放在旁边。
“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了吧。”她说。
陆衍止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制式合同简洁明了，她的确是没拿什么，她的那一栏上已经签上了“时念”的大名。
他没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假离婚，这一份合同又有何必要？
韩薇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陪薇薇走完这最后的时间，他也还和以前一样，在爷奶的注视下和她在一起。
在陆衍止的思维中，时念一直非他不可。
她的底线很低。
他曾对她厌烦过，故意让她去做一些放弃自我的事。
她从未拒绝。
甚至还会在最后捧着结果走到他跟前，笑盈盈地对他说：“阿止，你看，我做到了，是不是很棒？”
她是一个很顺从的结婚对象，七年来，他已经无数次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没有韩薇，他的婚姻或许就会这样毫无波澜地走下去。
可是......
眼前出现的是韩薇吐血时那张凄惨倔强的脸，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陆衍止看了一旁车窗一眼。
车窗里倒映着的是时念无喜无悲的脸。
她是想要挟他？
毕竟她曾用一些伪造的记录诬蔑过韩薇。
她讨厌韩薇。
呵......
拿过签字笔。
陆衍止在自己的那一栏上签上了大名。
没有任何人能要挟他！
一式两份。
时念拿过自己的那一份。
然后。
下车。
拿号。
递交资料。
填写《离婚申请书》。
各自收好《回执单》，等冷静期以后，他们会再一次过来拿离婚证。
一系列流程下来以后，两人走出民政局。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阳光照在时念身上暖洋洋的。
陆衍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来结婚和离婚的，肉眼分得很清楚。
一对夫妻牵着手出来。
女人脸上笑得很甜蜜。
他恍惚记起，一年前来登记结婚时，时念脸上似乎就是这样的笑。
陆衍止扫了时念一眼。
她的面上依旧无喜无悲。
“离婚的这些日子，我还会给你卡上打钱。”他说，“不要把我们离婚的事情告诉爷爷奶奶。”
说完，也不等她应答，他就走了。
她看着他的车子开过街角消失不见。
然后，她打的车也到了。
两辆车子开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一辆开到了Vivian花艺工作室。
一辆开到了A市第一医院。
陆衍止打开花艺工作室的门，韩薇看到他对他笑脸相应。
他拿出回执单对韩薇说：“办好了，她没怎么折腾。”
同时，时念拿着预约好的号，走进了妇科。
坐在医生的对面。
医生拉上了帘子。
“念念，你真的要打了这个孩子吗？”
医生兼闺蜜的林芝欢担心问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怀上吗？之前还找我调理身体来着。”
时念把回执单放在一边桌面上。
“嗯。”时念平静道，“打了吧，我不要了。”

林芝欢惊讶地看了离婚回执单一眼。
她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时念为了陆衍止疯狂到什么程度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曾经的时念是真的可以为了陆衍止豁出性命！
一年前他们结婚了，她虽然叹息，但是也为好姐妹终于得遂所愿而开心。
可是现在......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爱他了。”没等林芝欢问，时念已经开口。
她看着林芝欢，微微扬起嘴角，笑得好看。
这一笑，林芝欢似乎看到了时家没垮时父没死时，时念没有被践踏到泥底的时大小姐的影子。
这样，林芝欢也就释然了。
“我怀孕的事情陆衍止不知道。”时念继续说道，“30天的冷静期，我不想发生什么意外，瞒着他比较好。”
三十日的离婚冷静期内，有一方不想离婚，就可以撤回申请，双方仍维持婚姻关系。
这样说，林芝欢明白时念是真的铁了心离开了。
了解以后，林芝欢先是给时念开了要去检查的项目，又对她说：“念念，你这个得几天之后再做手术。”
“怎么了吗？”时念有些奇怪。
林芝欢答：“你知道的，你是熊猫血，为了以防万一要准备血，我给血库那边打了电话，调一下血，一周这样应该能调过来。”
时念愣了愣，眼底一闪而过的是难过。
她的血型是随父亲的。
她又想爸爸了。
如果这些年爸爸还在......
“嗯。”时念压下心头的情绪，红着眼微笑点头。
“还有，你有点流产征兆，这几天多注意一些。”
林芝欢看时念，满眼的心疼。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她明白时念的难过。
林芝欢握住了时念的手，说：“你等等我，我今天排的上午的班，没一会儿就下班了，晚些儿我们一起回去。”
时念点点头，在外面的廊道上等林芝欢。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
流产征兆。
宝宝是知道她的决定，所以想自己先走了吗？
时念双唇微抿，拿着单子去做其他的检查。
“嗡嗡。”
手机震动，银行卡余额变动提醒。
这是她办的一张新的银行卡，用在冷静期期间，区分和陆衍止的明确财产线索。
之后她的收入都会打进这张卡里。
在余额变动时，另外有新进消息进来。
谱曲填词款项下来了，财务已经打款，你确认一下。
时念在嫁给陆衍止之前是一个幕后音乐人。
她喜欢音乐，早年父亲还在时，她是时家大小姐，想要什么都有，所以这些也有培养。
后来人生起起落落颠沛流离，让她对人生也有了更深感悟。
或许父亲也没有想过，在他死后，这曾经当做一个爱好培养的技能，竟然成为她的谋生手段。
想了想，时念回复：收到了，谢谢。
对方立即回复：这是你应得的，说实话，这些年你也提供了不少特别爆的歌曲，你真不打算复出？我和你说，最近在有一个节目非常适合你，具体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你记得查看，我给你留一个特殊选手的名额。
时念打开邮箱看了看，这是一个音乐竞技类综艺，赛制也不复杂，就和曾经看过的音综大同小异，但是要求原创度高。
时念回复：我想想。
回复完，她就放下了手机，肚子微微坠痛。
她又想爸爸了。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想爸爸了。
......
与此同时，网上，一条条带着“爆”的热搜不断推送——
#韩薇胃癌#
#知名花艺师韩薇生命倒计时#
#人生最后半年，韩薇笑对病魔#
......
最热的一条内容是——
“......记者了解到，知名花艺师韩薇罹患胃癌，只剩下最后半年时间，但是她没有就此被打倒，甚至会向网友们同步她最后这半年的所有事情，死亡倒计时文学现实上演。”
视频中，韩薇凄惨微笑对着镜头说：“最后这半年，我会向全网同步我的人生经历，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为了让和我一样患病的人们有一些心灵上的支撑，希望大家都能好起来。”
记者再一次入镜：“根据记者了解，韩薇与陆氏集团总裁陆衍止一直有一些传闻，可是陆总却已经结婚，不知道陆总会不会上演真人版追妻火葬场。”
韩薇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位记者，她笑着走过来，礼貌打断，获得话权。
她看向镜头。
“我是喜欢衍止哥不假，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那么优秀，我相信喜欢他的人不止我一个。”
“但是我想告诉各位的是，我不会在他人婚姻中当三，这是我做人的底线，谢谢。”
......
说完韩薇就出镜了，留下记者继续报道。
她绕着走过人群，上了车，这才露出微笑。
身旁由C国请来的“高级陪护”把温水递给她，脸上带着些许犹豫。
“想说什么就说吧。”韩薇冷声道，“司机是自己人。”
高级陪护这才压低声音说：“韩小姐，您的诊断结果是胃溃疡，你找到我们疗养院为你伪造成为胃癌本来风险就极大，现在为什么还要进行网络直播？”
韩薇轻蔑一笑，让“高级陪护”没明白。
“你们疗养院是不是医疗机构？”她开口。
高级陪护点点头。
“我在你们医院的病历是否独立管理？”她继续问道。
高级陪护再次点头。
“我的病历上写的是不是胃癌晚期，只能活半年？”她再次问。
高级陪护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所以呢。”韩薇扬起嘴角笑，“这就是真的，不怕查。”
“可是您根本不是胃癌啊，今后......”
“两个解决方式。”韩薇警告看向陪护。
“一、今后我在你们疗养院或去其他地方辗转治疗，因为爱发生了奇迹好了。”
“二、你们医院诊断出错，这是医疗事故，害得我被错误治疗了很久。”
韩薇脸上威胁的意味更重了：“你觉得这两个解决方式哪个更好？”
陪护脸色不好看，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韩小姐是我多虑了，还是您考虑得周全。”
韩薇冷笑一声。
“韩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为了缓解尴尬，陪护问道。
韩薇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说：“A市第一医院。”
陪护有些急：“可......”
“拿着病历去开点止痛而已，不要紧张。”韩薇给陆衍止发了让他待会儿到医院接她的消息。
陆衍止很快就回复。
好。
而与此同时，时念正在医院洗手间里，小腹坠痛，她的手上拿着纸，纸上还有血。
流产先兆。

韩薇的车子往第一医院开。
网上关于韩薇死亡倒计时的事情已经大爆。
各个评论区议论纷纷。
“讲真，我觉得韩薇挺好的，敢爱敢恨，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楼上的，我也是这样觉得，喜欢陆衍止的人老多了，她只要不当三，她爱喜欢是她自己的事情。”
“因为她上传的视频和之前在某个环山别墅里的直播我才开了眼界看了看有钱人世界的冰山一角，以后她没了，好可惜。”
“陆衍止老婆是谁啊？就不能让让位吗？韩薇只剩半年了。”
“这个我知道，是个叫做时念的音乐人，听说嫁入豪门之后就不再工作了，娇妻一个！”
......
第一医院。
时念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上面有许多相熟的人的电话和消息，或是问候或是试探或是嘲讽，都是关于韩薇和陆衍止的。
她刚刚扫了网上的消息一眼，得知韩薇死亡倒计时的事。
后续她也没有看。
无所谓了。
冷静期以后，她就和陆衍止再无关系。
时间飞速流逝，她看了看时间，刚刚抬头，就正好看到了林芝欢提着包过来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林芝欢看时念脸色不好，担心地扶着时念站起来。
时念微笑着摇摇头。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有些东西就是她必须承受的。
林芝欢怎么可能不知道时念在想什么，但是她却也只能轻声叹气，然后就扶着时念坐电梯下楼。
“叮。”随着电梯打开，他们来到了一层。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但是今天似乎特别多，时念甚至还看到了媒体的身影。
“这么多人，还有记者，估计又是哪个明星过来看病了，他们每次都是这样......”林芝欢在絮絮叨叨着些什么，忽然似乎看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立即就要把时念拉着往另外一边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时念已经看到了。
那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高大帅气，气场非凡，即便是在这般嘈杂的环境中，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和身上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依旧一丝不苟。
女人娇小瘦弱，看起来很苍白，看上去应该是生病了，但是这却让她看上去更楚楚可怜。
她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下一刻男人就把她搀扶到怀里，避开他人的围观。
是陆衍止和韩薇。
“别看别看！”林芝欢气得半死，一边骂狗男女一边想要挡住时念的视线。
“欢欢，我们走吧。”已经决定离开陆衍止，时念不想让他知道她来医院的原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们进行一次偶遇。
“走什么走。”林芝欢更气了，“你们现在只是在冷静期，还没离呢，陆衍止他就还是你的老公，现在公开场合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真是的太可恶了！”
老公......
时念收回视线。
曾几何时，她也曾因为这个称呼而暗暗欣喜。
只是现在......
“欢欢，我觉得有些难受，我们赶紧回去吧。”时念扯开了话题。
林芝欢立即关心起她的身体，没有放心思在那边两人身上了。
时念离开了这里，而那边人群中，韩薇的视线往这边扫了一眼。
眼底一闪而过的是得意。
“衍止哥，对不起，连累你跟我一起被围在这里了。”韩薇的面上都是愧疚，“我知道你不喜欢面对媒体的，可是我......”
“不必放在心上，先去医生那边。”陆衍止面色不变。
只是刚刚一闪而过中，他的心中似乎掠过了一些什么。
可是他却没有能够抓住。
两人一起来到了相关的诊室。
韩薇把病历递给医生。
医生越看这病历眉头皱得越紧。
“你这情况很严重。”医生开口说。
韩薇勉强笑笑，轻声说：“我知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医生，我希望能开一些强效镇痛药。”
“你现在的情况，我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医生看着病历道，“积极进行治疗，看看是否能够延长生命。”
“不必了。”韩薇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她擦擦眼角微微渗出的泪，说：“我不想治了。”
一边的陆衍止握紧了她的手。
她却只是摇摇头。
“医生，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过得体面一些。”她说，“所以，给我开一些强效镇痛药吧。”
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理解地点点头。
门外的记者把这一切疯狂拍摄、直播出去。
一时之间沸反盈天。
“我的天啊，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
“我平常磕着碰着都痛得掉眼泪，更别提癌症晚期有多痛了，可是她却一直笑着面对，她太坚强了。”
“她说她不治了的时候我哭死了，只有经历过自己或者家人重病的人才能明白这一刻的心情。”
无数人流下了心疼的眼泪，对韩薇的怜悯到达了极点。
......
韩薇拿药很快，等到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时念正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等林芝欢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时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立即有眼尖的狗仔发现了她，把他们三个人团团围住。
闪光灯不断地亮。
陆衍止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他微微皱起眉头，薄唇轻张：“你怎么在这里？”
时念站起身来，她看看陆衍止，又看看陆衍止臂弯里的韩薇的手。
时念还没开口，已经有好事者开始拱火。
“时小姐，请问你是看到网上的推文特意过来捉奸的吗！”
“时小姐，请问你对于你丈夫和别人一起成双入对出入公共场合有什么看法？”
“时小姐，你会对韩薇做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时念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故意堵截，要和韩薇一较高下。
连陆衍止也是如此认为。
想到这里，陆衍止心中的厌烦再起。
他开口：“韩薇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声音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时念只觉嘲讽。
他的言下之意，是认为她在针对韩薇。
可她，还不屑如此！
“时念！”见她久久不答，已经有记者转头去问韩薇对于第三者的看法时，陆衍止叫了她的名字。
他想让她为韩薇说话。
就像是过往的每一次一样。
对他的所有命令表示顺从。
但是她现在不想了。
她连他都不要了，又何必要对他顺从。
右手下意识地护着腹部，小腹的坠痛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失。
“来找朋友。”最后，时念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已经在冷静期了，她不想暴露自己怀孕的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纠结于她为什么在医院。
这话，也算是回答了陆衍止的问题。
说完，她转头就要走。
可是记者却没有放过她。
一直往她前面挤过去，对她推推搡搡。
“时小姐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很多网友都让你退位让贤，让陆总和韩薇在一起？”
“时小姐明明知道韩薇快死了，还要在这个时候让对方难过吗？”
“时小姐......”
这些时念都不想回答，只想尽快离开。
众人好不容易围堵到三人同框，根本不放人。
眼看那边陆衍止不管，人群中谁一个大力，对着时念用力推了一下。
时念脚下一绊，她立即死死护住肚子。

时念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卡擦卡擦......”
无数闪光灯亮起，无数镜头拍下了她这狼狈的一幕。
时念下意识地看向陆衍止，可却看到了他冰冷的眼。
她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心中刺痛。
他想要她对媒体说“只是一场误会，韩小姐身体抱恙，正好我先生在这里，对一个病人的同情照顾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品德”。
捂着肚子的手微微用力，时念低头笑了。
天边的云在蓝蓝的天空中缓缓移动，阳光透过人群的缝隙零星地撒下来。
却没落在她的身上。
时念收敛情绪，慢慢站起来。
背对着陆衍止，她平静应答：“对于韩小姐的病我表示同情，但也是仅此而已。”
“这么说，你和韩薇是朋友了？”旁边哪个不长眼的开口问。
“朋友？”时念轻笑。
“不是，谁会和一个整天和自己丈夫拉拉扯扯的人做朋友。”时念冷冷扔下一句，就对着已经开车过来的林芝欢挥手。
“时念！”陆衍止微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却丝毫不理，倔强背对着他站在原地。
林芝欢很快就把她解救出去，临走前，林芝欢还嗤笑了一声。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正宫打小三呢，没见这么不要脸的，呸！”
“你！”韩薇立即气得要说话。
可是林芝欢立即打断她的话：“我什么？我说的字字属实，你要用镜头霸凌我，我也没办法。”
这话说出来，韩薇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那边立即闹做一团。
而林芝欢则是把时念给带上车子，她头也没回，两人扬长而去。
“你别担心，她那一看就是装晕，我看得多了，一眼鉴别。”林芝欢安慰道。
时念无奈笑笑，说：“不是她，我担心的是你。他们闹你工作怎么办？”
前面是红灯，林芝欢踩了刹车，然后龇着个大牙对着时念乐。
“姐们儿，院长是我爹您忘了。”
时念翻了翻白眼，说：“我不是记得有人说过，她一辈子也不会认那老登做爹的吗。”
“哎呀！登到用时方恨少，我恨不得全天下大牛都是我爸爸！”
两人又玩闹了一会儿，确定时念没什么大碍就变绿灯了，车子继续上路。
“说吧，姐下午有空，你让我干嘛我干嘛！”林芝欢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时念也被感染了，笑得奸诈。
“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林芝欢天真无邪地看着时念。
“帮我搬家。”时念捉住林芝欢手腕，“不能反悔！”
最后还是林芝欢败下阵来。
于是两人带着收纳师还有搬家人员来到了这座他们住了一年的婚房。
当初他们结婚得仓促，所有东西都是临时置办的。
像是这所房子就是。
只是这一年一来，在她的精心装扮下，这里已经开始像一个家了。
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座房子。
只可惜......
林芝欢指挥着收纳师动得团团转，时念拿过一边架子上的那瓶香奈儿5号。
这是婚后陆衍止第一次出差回来给她带的礼物。
经典的味道。
他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伦敦雾的味道。
刚下飞机就匆匆回来找她。
那天他的拥抱很急，吻也很急。
明明那时候，两人也和一对普通夫妻一样。
她打开盖子，喷了喷。
还是熟悉的味道。
就像是那年他为她喷了香水之后轻吻她的唇时，的味道一样。
“这个也要收起来吗？”林芝欢看到这个香水，立即又叫人过来了。
时念摇摇头：“不用了。”
她把手上当初他随手买的结婚戒指摘下，摆放在桌面上。
可是看看外面走动的收纳，她想想，又把香水和戒指放进了抽屉里。
又过了一会儿，家里也已经收拾好了。
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除了那一瓶香水和那枚戒指以外，都搬走。
搬家说起来麻烦，但是只要是下定了决心，那么就很快了。
收拾自己的心也一样。
车子往时念新家的方向开去，风轻轻吹着她的发，后视镜里的宅院越来越远。
抛弃曾经，才能向前。
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时家的突然覆灭，父亲“意外”身死之迷，都需要她去调查。
曾经的人生似乎都在为别人而活。
她，要重新活成自己的模样。
就从那个音综开始吧，一方面拿到资金，另外一方面也能让父亲认识的人看看到她。
想着，时念拿出手机，找到某人的联系方式，回复：那个音综，我参加。
......
另外一边，韩薇还在哭。
陆衍止轻声安慰，脑子里都是刚刚时念离开时的模样。
她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说出那些话。
她明明知道他想要让她说什么。
却再一次忤逆了他。
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她也没有回。
又是这样。
一天多的时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故意对他找茬。
拿离婚回执的时候是这样，来医院也是这样。
莫名的，陆衍止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昨夜时念问他决定时定定看着他的那双眼。
些许悲伤，却满是平静。
他忽然有些害怕。
“衍止哥，你也不要怪念念姐了。”韩薇哭着说。
“我也知道念念姐心里不舒服，她看到网上我们两个人在医院，她过来堵着，我都是能接受的，谁让......”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谁让这是我偷来的呢......衍止哥，最后这半年，是我从你们的婚姻中偷来的，所以，不管念念姐对我如何中伤，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说着说着，忽然磕起来。
“咳咳......”
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来。
“韩薇！”陆衍止一下慌了，立即就要叫救护车。
至于时念的异样，他想，估摸是在闹脾气，她离不开他。
可是韩薇只是摇摇头，苍白微笑道：“已经晚期了，就是会这样，不要担心。”
然后由陪护帮忙安置好。
眼看着陆衍止紧皱眉头去找时念的麻烦了，韩薇无所谓地擦掉血，吐出之前就藏在嘴里的血袋。
她笑着对陪护说：“你觉得他会怎么痛骂时念呢？哈哈，我很期待呢。”
然后，她开心地点开网上的各类视频评论。
网上是清一色骂时念的。
“人家韩薇是去医院拿药的，甚至都已经不是救命药了，而是想要死得体面一些的镇痛药，时念这都要去蹭！”
“人家韩薇都快死了，时念这也忍不了？”
“反正我觉得韩薇和陆总就是最配的，他们站在那里就和金童玉女似的！”
“时念摔了个屁股蹲丑得要死，”
“时念赶紧退位！”
“时念离婚！”
“时念离婚+1！”
“离婚+10086！”
......
韩薇笑得开心，拿出手机吩咐：“像是今天这样就很对，故意制造话题，好好营销，一定要把时念死死踩在脚底！”
“对了，顺便给我查一下，今天时念去医院干什么。”

陆衍止开车回别墅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
他看着上面跳动着“奶奶”的备注时，觉得很头痛。
在最后一声响时，陆衍止踩了刹车，接通了电话。
“奶奶。”他温声开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那个韩薇是怎么回事？”
陆衍止捏捏眉心，耐心应答：“韩薇她生病了，她没有坏心思。”
“陆衍止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老太太呵斥道，“她还没有坏心思？明明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还和你之间不清不楚，当三还要又立又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马上跟她断干净，赶紧去哄哄念念！”
陆衍止眉头紧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时念的脸。
厌烦感浮上心头。
“时念向你们告状了？”他的声音有些冷。
“还用念念和我们说？”老太太的声音中都是愤怒，“网上消息到处都是，陆衍止你给我记住，你老婆是时念，你怎么可以看着念念摔倒在地上还和别的女人站一边？！”
“你这样做让别人怎么看她？旁边还有那么多狗仔！”
陆衍止忽然想起来刚才的情况，还有她那一瞬间受伤的眼，似乎，是有一些不好。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不对，奶奶，是她看到网上消息故意去医院堵韩薇。”
“让我来说。”陆老爷子拿过电话。
“陆衍止。”老爷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当初带时念来我跟前说结婚的人是你，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爷爷......”
“今晚上回老宅吃饭。”不给陆衍止任何解释机会，老爷子已经发话，“带着念念。”
说完，老爷子就挂断了电话。
留下陆衍止一个人坐在车子里。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叩击着方向盘，眉头紧皱。
他在手机中翻找到时念的联系方式。
之前发的消息她还没回。
心中有些烦躁，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给时念打了过去。
很久以后时念才接通。
“在干什么？”陆衍止冷声开口。
“有什么事吗？”时念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
陆衍止揉揉太阳穴，说：“今天你为什么要去医院堵韩薇？”
“我没有。”时念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去找欢欢。”
“时念，不要跟我撒谎！”心中的烦躁再次升起，陆衍止渐渐的有了些许不耐。
可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只有她的一声轻笑。
漫不经心。
又好似满不在意。
让他更为恼火。
可是想到爷爷的命令，他却又无可奈何。
“晚上跟我一起回老宅。”最后，他说。
“我没空。”时念的声音清晰传来，不带半点犹豫。
“是爷爷的命令。”陆衍止皱眉道。
下一刻，时念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陆衍止微微一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再打，她已经没有接通了。
路边车流来来往往，陆衍止沉默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
最后，他收起手机，重新启动车子，一路开往他们婚房的别墅。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陆衍止停车后就径直走进家门。
玄关门刚开，他冷着一张脸。
“时念。”
他冷声叫她的名字。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这才发现，玄关的灯没打开，整个屋子黑漆漆的。
陆衍止微微一怔，曾经他每一次回家，家里都至少有一盏专门为他留的小灯，甚至，很多时候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有时念为了等他回来，看书看得累了睡着在沙发上的身影。
“啪！”
陆衍止打开了灯，往沙发上一看。
可是沙发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她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韩薇还有奶奶让回家的事情烦心，那么此刻，莫名的，他就开始烦躁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
他一下子把全屋所有的灯都给打开了，一个一个屋子地去找。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洗手间也没有。
几个卧室书房都不见人影。
她不在家？
电话也不接。
去了哪里？
看来这次假离婚让她很生气，闹得狠了一些。
算了。
她会想明白的，韩薇只有半年，陆太太只会是她时念。
不过眼下她闹脾气不去老宅，他却不能不去。
想着，陆衍止去到储藏室。
拿出一些保健品。
在出来的时候想了想，把东西放着，又回到属于他们的卧室。
卧室里还有着那瓶香奈儿5号的香水味道。
是他送给她的。
陆衍止眉头微展。
拿了几套他的衣裳，陆衍止匆匆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曾经并排放着的他们衣裳的大衣柜里，现在只剩下属于他的那一半。
也没有注意到曾经所有的双人用品，此刻都只剩下了孤单单的一只。
看上去没有了温馨，只剩下单调的冷。
......
另外一边。
美容中心。
时念和林芝欢正在做美甲。
林芝欢看着时念还特意选了孕妇可以用的材料，无奈摇摇头。
她说：“你不是都说要打了吗？还用孕妇专用的。”
时念笑笑：“可以选的话，就选一选吧，它还在肚子里呢。”
林芝欢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着她自己手上亮晶晶的美甲，老开心了。
时念微微垂下眼，看着手上的美甲。
陆衍止有胃病。
她在嫁给他之后，每天洗手作羹汤，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美甲了。
“都行都行。”林芝欢说，“只要你肯改变就好。”
“美甲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你这发型，这穿着。”
“时念，我可是记得呢，你我没到10岁时就偷偷穿妈妈尖头高跟鞋跑来跑去了。”
“没理由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林芝欢一边欣赏美甲一边说：“只可惜我现在当了医生，就不能那么花里胡哨的了。”
时念也笑笑。
是啊，她本来就是一个张扬的人。
只不过是因为爱上了陆衍止，然后迎合了他的喜好。
曾经多少个日夜，她认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为他洗手作羹汤，和他生育养育孩子，幸福到老。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她要让她的人生重回正轨。

做完了美甲。
她们又做了spa。
在送回了林芝欢以后，时念走进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看着她一头齐腰的长发。
可惜道：“都要剪了吗？很难留这么长啊。”
头发浓密黑亮柔顺。
是很漂亮的黑长直。
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时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亮的长发、雪白的皮肤、温婉的淡黄长裙、搭配着不着脂粉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这张脸。
看上去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
纯洁、美丽。
毫无攻击力。
她平静笑笑。
“剪了吧。”
齐腰长发是陆衍止喜欢的。
不是她时念喜欢的。
理发师“哎”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动剪子。
随着卡擦卡擦的声响传来，地面上散落下漆黑的发丝。
就像是这些年来，缠绕在她身上的那团枷锁一般。
许久。
时念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微微一笑。
“你的确更适合这个发型！很漂亮！”
理发师惊艳道：“再做一些染烫会更好，要不一起做了？我推荐这个，你看看......”
时念看着一边的介绍，她伸手摸了摸肚子。
“之后再做吧，今天太晚了。”
时念说。
理发师遗憾摇摇头。
时念却笑笑，说：“之后做再来找你。”
这个理发师的确做得不错。
“那说好了啊！”理发师立即开心了，然后又去拿了个本本，问，“大概什么时候做呢？”
时念看看自己的肚子。
“一个星期以后吧。”她轻声说，“到时候就差不多了，最多......二十天。”
如果她流产后要坐小月子的话。
“好吧，一定要来哦。”理发师眼巴巴目送时念离开说。
时念笑着点点头。
换了个发型出来以后，她又走进了不远处A市最中心的skp卖场。
这里的奢侈品牌林立。
她看看身上的这一身温婉甜美风的衣裳，轻嘲笑了一声。
温婉甜美是陆衍止喜欢的，因为这代表了顺从。
可这并不是她时念喜欢的。
走进商场。
各个铺子，她走了一圈出来，手上就多了一些袋子。
打车，回家。
时念提着袋子回到家里。
看着新的房子、新的环境、新的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她的面上无喜无悲。
换掉了这一身温婉甜美风的衣裳，穿上华伦天奴那套带点元素设计感的套装。
把帆布包放一边，提起香奈儿链条包包。
蹬掉坡底鞋，换上迪奥尖头小高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双唇轻张，说：“时念，重生快乐。”
可是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笑容。
她扬了扬嘴角，却觉得虚伪得连自己都骗不过。
七年。
说不伤是假的。
既然不想笑那么就不要笑了。
时念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去准备明天的事情了。
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那么就好好做。
明天先去一趟医院，然后去和傅津宴谈谈音综的事情。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时念驱车先去往医院，她已经约好了医生。
可是还没有进入医院的停车场，傅津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傅津宴是A市最大娱乐公司“傅氏娱乐”的老总，背靠可以与陆氏匹敌的傅氏，背景雄厚。
傅津宴是傅家第三子，目前负责娱乐这一块。
时念之前出的歌就在傅氏娱乐名下。
后来结婚了以后，陆衍止和她说，让她好好照顾爷爷，她也知道陆老爷子时日无多，于是就没有再抛头露面。
只是傅津宴珍惜她的才华，于是让她用“妍”这个单字谱曲作词，歌曲就算是卖掉也好，这样也算是维持在圈内的知名度，今后想重回圈内也能顺利一些。
因为陆衍止的关系，时念和傅氏娱乐那边签了保密协议，由傅津宴亲自出面签的。
“妍”的皮下是时念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当初的时念沉浸在和陆衍止结婚的喜悦中，没有在意。
可是没想到，一语成谶。
想着，时念靠边停车，接通了傅津宴的电话。
“傅总？”时念疑惑开口。
她记得她约的商谈时间应该在下午才对。
“妍，你看看能不能现在过来公司一趟？”傅津宴略带纠结的声音传来。
时念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傅津宴叫她“妍”。
平常他们私底下不这样称呼。
“有什么事情吗？”时念具体问了一声。
因为她已经约好了医生，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最好不要变卦。
“有人要买你最新写的歌。”傅津宴的声音中还是带着犹豫，“希望你能过来一趟。”
时念微微皱起眉头。
她更奇怪了。
她说：“你看着办就好了。”
她以前写的歌都是直接交给傅氏娱乐打理的，傅津宴堂堂一个老总，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专门给她打电话。
“买家有点特别。”
傅津宴再一次开口。
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说：“韩薇要买你的歌。”
什么？
时念很诧异，韩薇不是个花艺师吗？
买歌做什么？
没等时念再问，傅津宴已经开口：“事情有一些复杂。”
“其实她说要买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了，可是她直接来公司这边了，身边还有......”
傅津宴稍微顿了一顿，继续道：“陆衍止陪在她身边，他们势在必得。”

陆衍止也掺和了一脚。
“他们知道是我吗？”时念多问了一句。
时念没有明说，她问的是韩薇知不知道“妍”就是她时念，但是她知道，傅津宴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道。”傅津宴立即回答，“这个我很肯定。”
时念沉默了。
旁边的车子来来往往，她看着天边慢慢移动的云朵，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时念先给医生打了电话，确定可以把时间推迟到下午。
然后告诉傅津宴，她现在就过去。
“好，你尽快过来。”
挂断了电话，时念车子掉头，先去买了一些东西，然后飞速驱车前往傅氏娱乐。
停车、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时念走进傅氏娱乐。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时念踩着那双迪奥小高跟，走进了办公室。
“妍，你来了。”傅津宴首先看到了时念。
发现她的新装扮，傅津宴眉毛微挑，但是不动声色，只是把她扶着进来，落座在长桌的另外一边。
长桌对面坐着的是陆衍止和韩薇。
看到她走进来，韩薇立即站起来。
“妍你好，我是韩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韩薇病弱一笑，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说：“我是真心想买你的歌，希望你能把它卖给我。”
时念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陆衍止一眼。
陆衍止压根没看她一眼，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韩薇的身上。
傅津宴坐在时念的身边，听到韩薇这样说，他先开口。
“韩小姐，这首歌妍并不打算卖，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傅津宴说。
可是韩薇却没有理会傅津宴，而是红着眼看向时念。
“可是妍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首歌。”她说着，然后忽然皱眉，看起来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痛苦一般。
旁边的陆衍止眉头皱起，眼里满是担心。
可是韩薇却只是“坚强”地摇摇头，继续看向时念。
“妍小姐，我只剩半年的时间可活了，所以，希望你能割爱，就当是成全我的死前愿望好吗。”
时念听着这话，轻笑了一声。
又是“死前愿望”。
陆衍止提出离婚的时候，就说韩薇的死前愿望是希望能和陆衍止领那张结婚证。
现在的死前愿望，又多了一项。
她时念是尊重别人的病痛，尊重生死为大，可是需要为之付出代价的人是她时念。
她也不想尊重介入她婚姻的三。
欺负她没有生一个半年之后就要死的病吗？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想着，时念压低声音沙哑说。
韩薇哽住了。
“韩小姐，您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时念继续压低声音说，“知名ip花艺师韩薇死亡倒计时，这些天已经引起全网热议，可是歌卖不卖，是我的事，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死前愿望’，而且，我也不明白你要用这首歌来做什么。”
时念稍微顿了一顿，三秒后继续道：“是要放在你的全网同步直播号上，还是......当你的葬礼进行曲？”
“你！”韩薇气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陆衍止一边拍着韩薇的背帮她顺气，一边不悦地看向时念。
这是进门这么久以来，陆衍止第一次看时念。
“妍小姐，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吗？”陆衍止皱眉冷声道。
他的眉头紧皱，如墨的双眼里带着凌厉。
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张熟悉的脸上是对她的不满。
时念看着陆衍止。
他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裳，不是昨天的那一件。
看着应该是在别墅大衣柜里她曾帮他搭配好的其中一套。
看来他已经回过婚房别墅了。
应该也知道她已经搬走。
只是对此毫不在意。
也好。
时念收敛心神，视线在墨镜后微微向下，没有直视陆衍止的眼。
“我认为强买强卖更过分。”她说，“既然已经做了这事，就应该做好承受别人过分言语的准备。”
陆衍止的眉头更皱了，看着她的神色更不悦。
“衍止哥，我来说吧。”没等陆衍止再开口，韩薇先善解人意地开口。
办公室的灯光微暖，韩薇穿着的白色Celine套装却依旧让她显得苍白。
“妍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韩薇说着，看向一边的陆衍止。
“这首歌让我很有感触。”
“写了很多我爱上心中那个人的心事，热烈、隐秘、带着些许自卑。”
“感情中的付出，得到的喜悦，以及......”
韩薇的眼神微微暗淡，她说：“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那种深深的绝望。”
“深入骨髓的绝望感。”
“妍小姐，这种绝望感曾深深折磨着我，让我痛不欲生。”
“但是这首歌最让我感慨的，是歌曲中最后的放下。”
“就像是我现在一样，接受一切，放下所有，安心过好最后的日子。”
韩薇轻轻说着，她的声音时而轻颤，时而豁达，看起来似乎历经沧海桑田，让人心疼。
坐在她身旁的陆衍止也正验证了这一点。
时念看到，在韩薇说起那段绝望的心事时，陆衍止眼底清清楚楚的心疼。
这是她从未在他眼底看到过的。
她时念的七年，比不过韩薇在他身边不到一年。
时念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一对历经痛苦的恩爱情侣。
只可惜她是原配。
无法感动。
真是不合时宜。
“妍小姐，这首歌完美地表达了我最近的所有经历，我很懂你写这首歌的心情，我想，你也希望能让一个懂你的人买下这首歌吧。”
韩薇继续说着。
似乎认为她已经这样说了，时念总会同意把歌卖给她。
毕竟，如果歌都是要卖的，卖给一个能懂的人，的确是最佳。
只可惜......
时念忽然有点想笑。
因为这首歌，写的是她所爱非人，是她历经爱情背叛。
写的是她爱上陆衍止，和他婚后的欣喜。
发现他出轨的绝望，痛苦之后的放下。
韩薇试图用来说服她感人泪下的恩爱，正是建立在这首歌的痛苦之上。
真是讽刺。
想着，时念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衍止双眼微眯。
“妍小姐，这首歌既然能让薇薇看到，就说明你本来就有出售意向。”
他的声音很冷，很镇定，就像是他处理过的无数议案一般，直击要害。
“如今你不愿意出售，说明要么你对买方不满意，要么你对价格不满意。”
陆衍止直视时念的眼，可是看到的却只是漆黑的墨镜。
“著名词曲人的要价上百万，明星版权收益一年或达千万。”
“一千万。”陆衍止说，“这个数字，我想你应该满意。”
可是时念却只是笑。
一千万真抬举她了。
以“妍”如今几乎名不见经传的名气，几十万已经是很高的要价了。
陆衍止给出一千万，是为了韩薇。
时念真是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韩薇觉得莫名其妙的，她也来了点火气。
“妍小姐，这已经是很高的价了。”她说，“最近有一个《天籁之音》音综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打算用在那个音综上的，作为我的主打，我想......”
韩薇还在说，一边的傅津宴已经看不下去。
他拍案而起：“说了不愿意卖，陆衍止，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衍止依旧坐着，他冷冷看向傅津宴，虽是坐着身上气势却稳压傅津宴一头。
时念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拉了拉一边傅津宴的袖子。
“我卖。”时念说。
《天籁之音》就是时念即将参加的那个音综。

傅津宴有些惊奇。
但是其实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他把时念叫过来，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只是傅家的第三子，而陆衍止则是整个陆氏集团的掌舵人。
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希望双方有过于激烈的冲突。
不过时念这么轻而易举就同意了，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还做好找时念私下劝说的准备来着。
想着，傅津宴皱着眉头仔细打量时念，想要看出此刻她此刻的想法。
只是时念戴着的大墨镜把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后面，傅津宴猜不透。
“走流程吧。”
时念没有当着其他两人的面解释，她微微垂下眼，看着傅氏娱乐办公室中上好的实木桌面，桌面有着一圈圈的年轮纹理，她的心中却毫无波澜。
“我的歌由傅氏娱乐全权代理，走经纪公司流程。”
说完，时念看向一边的傅津宴。
傅津宴立即明白过来，招手让相关的人员过来和韩薇进行交接。
韩薇看着时念，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是轻蔑。
“妍小姐的决定真是奇特。”韩薇开口，言语中是对时念口口声声说着不卖，最后还是答应的内涵嘲讽。
时念只是笑笑，没有解释，然后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走到廊道上，时念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
傅津宴追了上来。
“时念。”傅津宴叫住了她。
时念转过身来，微微点头：“傅总。”
傅津宴的面色复杂，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为什么？”
时念笑。
她看着傅津宴纠结的眼，说：“你听到了吗，她说了，她要去参加《天籁之音》。”
傅津宴没有明白，只是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点头说：“嗯，听说韩薇要去当嘉宾，不是选手，类似一个夸夸评委这种的性质。”
时念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把手中的咖啡放在一边，说：“所以，傅总你不觉得很期待吗？”
傅津宴一脸的问号。
“我和陆衍止已经办了离婚手续，只是还需要30天的冷静期才能拿到离婚证。”
时念对傅津宴解释道：“他对我提的理由，是为了和韩薇领证。”
“不是说她用来做主打吗？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我写的歌，不是很有意思吗？”
时念看着傅津宴恍然大悟的脸，笑笑。
她轻声说：“我等着那一天看他们的表情呢。”
“你这是为了报复他们？”傅津宴再问。
时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拿起一边的咖啡。
咖啡的苦味由口入心。
“没有。”她说。
“我本来只想和他们再无关联，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时念看向外面被风轻轻吹动的树。
“只是他们强买强卖，自己撞到枪口上，那我......”
“何乐而不为？”
傅津宴听着时念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他面色复杂。
曾经的时家在A市也举足轻重，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所以也算是从小知道对方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互相之间是有情谊的。
更别提当初名动A市的时大小姐时念，是多少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只是后来时家一朝没落，后来也就没多少人再记得时念。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不是因为当初......
傅津宴想到这里眼神看向别处，没有让时念察觉到他的异样。
“离婚也好。”大约沉默了三秒，最后傅津宴这样说道。
时念感激看向傅津宴。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互利互惠。”傅津宴也笑笑。
这话也不假。
傅家三子竞争最后傅氏集团最终掌控权。
当然是由做出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上位。
又寒暄几句，傅津宴答应时念不把他们正在冷静期的事情说出去，然后就去处理事情了。
晚一些还要商量《天籁之音》的事情。
时念一个人站在原地。
拿着咖啡，她看向外面被风吹动的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阵脚步声传来。
熟悉的影子首先侵占时念的领地。
她知道是陆衍止。
于是，她把口罩拉上，转身背对他的方向。
“为什么要这么做。”没等时念离开，陆衍止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沉稳，镇定，带着时光和权势在他身上积淀而生的矜贵感。
随风而来的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木质调香水混合烟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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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惯用的。
“从你的谱曲作词可以看出文学素养，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即将身死的人？”
听着陆衍止的话，时念却觉得有些难过。
时念缓缓转过身来，仰头看着眉头微皱看着她的陆衍止。
“我。”时念直视他的眼，轻声说，“很有才华吗？”
陆衍止眼中一闪而过的是疑惑。
“嗯。”他应了一声。
这是客观事实。
可是时念却笑了。
才华？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一年前，他们结婚当晚。
他在他们的婚房里点燃了一支烟，对她说的话。
“时念，爷爷的情况不是很好，我放心不下。”
那天他说：“你在圈内那些小打小闹的词曲先放一放，替我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蜿蜒上升的烟气就像是他当时的态度。
轻盈，毫不在意。
那时的她说她可以兼顾照顾老人和词曲音乐人的工作。
可是他却皱了眉。
“时念，我们陆家不需要你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她告诉自己，陆老爷子的情况的确不好，需要她多关心。
可是在她心底却清楚，他说的话......
是不需要她抛头露面，还是从来没有把她的工作，她的“才华”放在心上？
他从来没有对她解释过这些。
即便他们是夫妻，尽管他们已经做尽世界上最亲密的事。
陆衍止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身上总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可是看她齐胸的发，前卫不失品味的套装，还有那恰到好处显得腿部线条很好看的高跟鞋，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印象。
忽然，他觉得有点烦躁。
因为莫名的，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一些像时念。

空气中散发着女人身上陌生的淡淡香水味。
陆衍止打破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眼前出现一天前见过的时念的样子。
温婉，纯洁，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
和眼前的女人完全不同。
或许因为她们的职业原因，在气质上有些相似吧。
这样想着，陆衍止也就释然。
“歌，韩薇已经买下，价格也是你所满意的。”陆衍止冷声开口，“希望你之后不要再为难她。”
时念笑。
“放心。”
她说：“在这首歌上，我不会多说一句。”
“那就好。”陆衍止点头，眸色渐深，冷声叮嘱，“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时念只是笑。
陆衍止转身走了，就如同他匆匆过来时一样。
时念看到他走到廊道尽头，把站在尽头门口的韩薇扶好。
就像是对待一个珍贵的宝贝。
他们走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时念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是陆衍止的消息。
爷爷那边我昨天说你身体不舒服没过去，这周末，你一定要跟我回老宅。
这是他的命令。
呵......
时念没有回复，只是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
另外一边。
陆衍止已经扶着韩薇上了车。
他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却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看了看手机。
消息界面上时念还是没有回复。
韩薇把陆衍止的行为看在眼里。
然后，她微微红了眼，轻声说：“衍止哥，我这样做，你会不会......不开心？”
陆衍止抬头，皱眉看向韩薇。
“为什么会这样问。”
韩薇凄惨一笑，稍微顿了一顿，说：“时念她，之前不是个音乐人吗？我怕你介意。”
陆衍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韩薇。
说实话，他是有一些介意。
但是韩薇没有时间了，最后这半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
韩薇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她低下头，看起来更愧疚了。
两人沉默着。
车子里一片寂静，只剩陆衍止左手轻轻叩击方向盘的轻响。
大约过去了一分钟，最后，韩薇说：“我只是想，走一遍曾经她走过的路。”
“我想知道，你是怎样爱着她的。”
她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看着陆衍止。
“我也想让你这样爱我。”
陆衍止叩击方向盘的手停止，他闭上眼，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多想。”他说，“我已经和她领了离婚回执，只等冷静期结束后领离婚证。”
“薇薇，我现在和你在一起。”
韩薇这才露出一个笑，轻轻点头。
“好了，回去吧。”陆衍止说着，收起手机，启动车子。
韩薇低下头，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就要这样做。
她就要趁着风头正盛，全民支持她的时候，全面压制侵占时念的领地。
不管是时念的男人，还是时念的事业，她都要死死压制住。
这也就是她知道最近有《天籁之音》这个音综，就必定参加的原因。
她要彻底压制时念，让时念彻底崩塌，最好承受不住远走他乡，这样，她就能替代时念，接手时念的所有！
而现在看来，一切，轻而易举。
想着，她压制住嘴角的笑，假装病弱闭目养神。
......
另外一边。
时念已经和傅津宴签好了协议。
《天籁之音》其中资方之一是正是傅氏娱乐，作为傅氏娱乐的话事人，傅津宴有一定的话语权。
因为得知韩薇的参与，所以傅津宴给时念弄了一个保密协议。
时念以蒙面特殊选手的方式参加，并且编了另外一个叫做“伊宁”的歌手名作为艺名，在合适的时候会取下面具，让众人看到她的脸，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摘下面具之前，只有时念和傅津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这是音综，更多是看词曲与演唱实力，蒙面顶多算个营销，其他参与的经纪公司也多多少少加了一些营销，所以也没有反对。
伊宁，已宁，心静，自然宁。
时念对这个艺名很满意，弄好一切之后就驱车前往医院。
她早上的时候和医生把时间推迟了，现在赶过去正好合适。
简单吃了午饭以后，时念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叩叩。”
轻轻叩击办公室门，时念看着医生抬起头来，她轻轻点头，然后走进去，并且带上门。
医生冉舒雅看着她坐好，温声问道：“我看你今天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最近感觉怎么样？”
冉舒雅是治疗时念抑郁症主治医生。
时念这辈子到此为止经历过许多事情，肆意快乐的，痛苦的，高低起伏，都有。
人生前面二十多年虽然也有痛苦，可是也算是有些许支撑。
直到韩薇登堂入室的那一天。
其实在韩薇用小号给她发消息之前，她就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那一天，她拿着消息给陆衍止看，陆衍止却说她故意陷害韩薇。
那天，她第一次来到了精神科。
第一次病历建档，就已经是中度。
医生建议吃药，可是她想要小孩，所以只进行定期的心理疏导，没有吃药。
陆衍止对她的事情并不关心，所以她来看医生和她的病情，他并不知道。
“感觉比以前好一些。”想着，时念回答，“我决定放下一些事情，或许这有益于我的恢复。”
医生点点头，表示欣慰。
“最近生活怎么样？”冉舒雅继续问道。
对于时念，她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韩薇死亡倒计时同步直播事件，她也清楚。
所以对于时念此刻的情况，她虽然看似欣慰，心中却不乐观。
因为她明白，这些年来，陆衍止对于时念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时念看着医生白色的桌面，停顿了大约三秒。
最后，她笑笑：“其实不怎么好。”
只是说了这一句，她的眼眶微红。
但是随即她忍住了。
“冉医生。”她说，“我决定了，用药吧。”
曾经是因为对陆衍止还有期望，想和他有一个孩子，所以才只做疏导治疗。
现在她不要他了，不要孩子了。
所以，也就可以用药了。
冉舒雅看着时念，心中担心，时念看起来病得更重了，她在考虑要不要通知时念的家属，陆衍止。